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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25章酸和涼不一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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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25章 酸和涼不一樣

臨近正月十五,夾皮溝依舊沈浸在過年的歡樂之中。

按照當地的習俗來說:打正月,鬧二月,瀝瀝拉拉到三月。

然後等開春了,才備耕生產,開始一年的忙碌。

眼瞅著明天就正月十五,天氣也暖和許多,陽光一上來,暖洋洋的,朝陽坡都開化了。

屋頂上也掛著大冰溜子,亮晶晶的。

吃完早飯,各家都收拾完了,村裏人就出來到當街溜達。

張大帥光著腦瓜出門,大光頭溜光鋥亮,溜達到村部後邊的時候,就看到張桿子抄著袖兒,正在太陽根兒底下,跟一幫村民白話呢:

“俺給大夥講個真事兒啊,說有天晚上,大帥媳婦就聽孩子吭嘰,那時候孩子才四五歲,還吃奶呢。”

“他媳婦尋思著,這準是睡到半夜餓了,就迷迷糊糊把孩子抱在懷裏餵奶,餵了半天還哭,大帥媳婦也納悶啊,嘴裏就嘟囔,這咋還沒吃飽呢?”

“然後就聽張大帥在他懷裏說,你個敗家娘們,半夜不睡覺,抱著俺晃啥呢?”

大夥都跟著嘻嘻笑,紛紛表示,張大帥的個頭是矮了點。

冷不丁就聽嗷嘮一嗓子:“桿子,你個老小子又埋汰俺是吧,信不信俺現在就拿刀,去豬場給你那些弟兄們挨個放血!”

一瞧見張大帥那光溜溜的腦殼,張桿子立馬就慫了,嘴裏嘿嘿兩聲:“大帥你別急眼啊,兩口子的個頭高點矮點都不算事,中間能找齊就行。”

大夥一聽就更樂了,恨得張大帥非得要跟張桿子撂一跤。

張桿子哪敢跟他動手啊,連忙轉移話題:

“今年過年,咋好像總感覺少點啥是的,大夥覺得沒?”

沒少啥啊,年貨都準備得特別足,各家都分了半扇豬肉,都過了個肥年,老老小小都挺高興的。

張大帥摸摸自己的光頭:“青山一家今年沒再屯子裏過年,少了點主心骨唄。”

對對對,是這麽回事,大夥都連連點頭。

整聊著呢,就看到幾個小娃子拉著小爬遛,從村子東邊的小松江那邊跑回來,邊跑邊喊:“青山哥回來啦!”

大夥不由得精神一振,也都朝著村東迎過去。

只見幾輛吉普車慢悠悠地開進夾皮溝,車門一開,小老四噌一下從車裏跳下來,然後就在地上使勁蹦跶:

“回家嘍,回家嘍!”

她是夏天的時候去的首都讀書,然後放寒假就飛去米國,大半年沒回來,那是真想家啊。

山杏也下了車,看到眼中熟悉的小山村,鼻子竟然有些發酸,眼圈也泛紅。

一個半大小子沖過來:“哈哈,山杏姐回來啦,別激動,別激動,要是一哭,臉該皴啦,你看我這臉,都落下病根兒了,一到冬天就跟麻土豆似的。”

看著眉開眼笑的二牤子,山杏也不由得翹起嘴角,從包裏掏出一盒盒的巧克力,分給這些小夥伴。

孩子們嘰嘰喳喳的,很快就跑進村子裏。

劉青山扶著爺爺奶奶下車,然後就迎向人群:“大帥叔,桿子叔,大夥過年都好啊!”

“哈哈,青山你們一回來,俺們這心裏立刻就有底了。”張大帥想拍拍劉青山的肩膀,卻有點夠不著。

還是劉青山雙膝一曲,叫大帥叔在肩膀上拍了兩下。

這時候,老支書還有張隊長等一夥人也都聚攏過來,嘴裏都樂呵呵地招呼著。

劉金鳳就張羅著叫大夥從車裏搬東西,出國一趟,多少也給各家捎回來點東西,甭管是啥,都代表著心意不是。

“支書爺爺,聽說您今年都評上省勞模啦,哈哈,真給咱們夾皮溝增光添彩。”

劉青山湊到老支書身前,瞧著這老爺子,胡子刮得幹幹凈凈,好像越活越年輕了似的。

隨著夾皮溝的持續發展,作為小山村的最高行政長官,老支書當然也跟著受益。

別的不說,勞模從縣裏一直升到省裏,估計下一步,就能成全國勞動模範了。

“青山啊,那也比不上你,十大傑出青年,全國才評選十個人。”

支書爺爺美滋滋地吧嗒著小煙袋,現在的人,對榮譽獎勵,都非常重視,因為這代表著無尚的光榮。

“你們爺倆就在這互相吹捧吧,咱們還是研究研究正事,今年咋幹,就等著青山你回來呢商量呢。”

張隊長也插話進來,他感覺,夾皮溝合作社甚至整個聯合體的發展,現在已經到頂了,所以對未來有點迷茫。

劉青山點點頭:“隊長叔,等晚上沒啥事,咱們一起坐坐,好好商量商量。”

“成,先回家瞧瞧。”張隊長這下徹底安心。

劉青山和家人回到家裏,大門貼著對聯,窗戶上也貼著福字,都是臨走的時候,委托給鄉親們的。

按照農村的習俗:只有家裏長輩去世,才三年之內,不許貼春聯之類的。

也不是不能貼春聯,主要是不能貼紅紙的,第一年可以貼白紙的春聯,第二年貼藍紙的,第三年貼黃紙的,之後才恢覆正常。

不過這個其它顏色的紙貼上去,總感覺不大順眼,索性就三年不貼。

還沒等進院呢,家裏的大狗就直接從柵子跳出來,嘴裏使勁吭嘰著,挨個往家人身上撲,小火都被大狗給撲了個大跟頭。

這小子也皮實,爬起來還跟大狗摔跤呢。

估計大狗還以為不要它了呢,這麽多日子都沒人。

餓是餓不著的,村民都幫著餵呢。

林芝用鑰匙打開大門,就看到眼前紅影一閃,是火狐貍從柴火欄子裏跑過來。

這家夥也明顯特別的興奮,眼睛裏面顯得亮晶晶的。

等轉到吳桐身前的時候,火狐貍的鼻頭抽動幾下,然後就繞著吳桐和劉青山開始轉圈,嘴裏還發出嚶嚶的叫聲。

雖然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麽意思,但是那股高興勁兒,卻誰都能感覺得到。

劉青山笑著挽起吳桐的手:“這是認你當家人嘍。”

吳桐也蹲下身子,笑吟吟地望著這只通人性的狐貍:還真挺老了,嘴巴兒都白啦。

林芝也愛撫地摸摸火狐貍的腦袋,然後趕緊進屋找了個飯碗,叫吳桐給火狐貍倒了小半碗酒,又剝了一根火腿腸。

劉青山只是靜靜地望著,似乎在參觀某種儀式。

等火狐貍搖搖晃晃地去柴火欄子趴著之後,劉青山這才動手開始燒爐子。

高文學已經把爺爺奶奶那屋的爐子點著,劉金鳳也用竈坑開始燒火,等把炕燒熱了,這才請奶奶他們上炕。

忙活一陣之後,屋子裏就充滿了濃濃的暖意,這才是溫暖的家嘛。

陸陸續續的,就有鄉親們過來串門,基本都不空手。

畢竟劉青山一家,年前早早就走了,也沒置辦啥年貨,大夥你拎個大肘子,他拿幾斤豬肉,還有凍梨凍柿子啥的,年貨就齊全了。

張桿子最賣力氣,直接扛個大麻袋過來,裏面有豬爪豬頭以及腸肚之類,連豬尾巴都有一根,還真全活兒。

吃晚飯的時候,劉青山放了一掛鞭炮,就算是日子又開始了。

老四老五根本就沒回家吃飯,也不知道是在誰家被留飯碗子了。

吃完飯,劉青山自然是去串門,挨家挨戶都走走,到這家坐坐,到那家啃個凍梨,這感覺一下子就回來了。

“大頭,你兒子都能打醬油了吧?”

劉青山往大頭兒子的兜裏塞壓歲錢,小家夥還跪在地上,給劉青山磕頭呢。

等孩子爬起來,劉文靜給兒子拍打拍打褲子,嘴裏還說著:“青山,你怎麽還不著急呢?”

“這次不是把未婚妻都領回來了嘛。”劉青山樂呵呵地答著。

劉文靜眼睛一亮:“是吳桐,哈哈,不錯不錯,吳桐可是個好姑娘!”

大頭在那吭哧半天,然後冒出來一句:“三鳳,俺瞧著鄭小小好像也對你有意思。”

別看老實人不怎麽說話,可是心裏有數。

“沒你說的那樣。”劉青山也沒細說。

大頭在那卡巴兩下小眼睛,似乎想明白了什麽。

劉青山在去二彪子家的時候,才知道這家夥又跑首都去陪媳婦了。

倒是張撇子和張春雨過年都回來了,一家人正吃飯呢,兩張桌都坐滿了,好不熱鬧。

看到劉青山,張撇子的大嫂就趕緊拉著劉青山上炕,酒盅也給倒上。

劉青山當然也不會外道,陪著張大叔喝了兩盅。

回到農村就這點好:小桌一放,小酒盅一捏,在外面有啥憋屈,有啥苦楚,全都遺忘。

“青山啊,這次把吳桐領回來,是不是你們準備成親啊?”大嫂瞧出點情況,以往吳桐都是和何夢飛一起來這的。

劉青山點點頭:“等過兩天,準備去吳桐家裏提親,爭取先把婚事定下來。”

“那得請個合適的媒人,雖然說你們倆早就有這個意思,可是象征性的禮節,還是要有的。”

大嫂子是個明白事理的,說完劉青山的事兒,這才問道:“那何姑娘呢,是不是也要回國?”

她這個當嫂子的,可是一直惦記著小叔子的婚事呢。

張撇子的年齡,比劉青山還大呢,在農村絕對算是大齡青年。

劉青山笑著點點頭:“那正好,這次去春城,咱們從sj市走,先給二哥提親。”

大嫂子高興得眉開眼笑的:“太好啦,那青山你就領著你二哥去。”

“讓我當這個媒人啊,我自己還不知道找誰當媒人呢。”

劉青山也大樂,不過他還是滿口答應,張撇子的婚事,他出頭最合適。

喝了二兩酒,劉青山又去別人家轉悠,最後才到了老支書家裏,村委會的人,都在這等著他呢。

大夥一邊抽煙,一邊喝茶,開始商討起夾皮溝未來的發展。

“支書爺爺,隊長叔,老板叔,我這次去南韓那邊演出,看到了崔敏浩,準備跟他合夥種植人參,咱們種,他負責在那邊銷售。”

這是劉青山帶回來的一條財路,可以在整個夾皮溝聯合體內鋪開。

“哈哈,還得看咱們青山的!”

張隊長頓時樂得合不攏嘴,“俺們一幫大老粗,年前年後也沒少聚到一起研究,結果毛兒都沒研究出來。”

這也是沒法子的事,有時候,眼界決定了你的高度。

車老板子插話道:“青山啊,以前你不是不主張毀林種參嗎?”

他倒是記性好,還記得這件事。

劉青山就解釋道:“上一次,金順集團提出來的是毀林種參,咱們當然不幹,這一次,是在田地裏面種植,不用砍林子。”

大夥點點頭,表示明白,車老板子又道:“不過人參這玩意可饞啊,不像胡蘿蔔啥的,就怕咱們種不好。”

“沒事,他們那邊種植人參已經形成規模,到時候派幾個農技師過來就成。”

劉青山跟崔敏浩都聯系好了,估計過幾天就會帶人過來。

劉青山一回來就解決了發展大計,大家心裏都敞亮多了,滋滋滋的,茶水喝得也格外歡實,小煙兒也抽得更來勁。

“瞧你們抽的,屋裏都狼煙地洞的,來,都吃個凍梨。”支書爺爺的老伴兒,端著一盆子緩好的凍梨進來。

大夥就都樂呵呵地拿了一個,別看外表黑黢黢的,咬上一口,裏面汁水酸甜,清涼可口。

劉青山當然也不客氣,也伸手去拿,卻被支書奶奶把盆子給挪走,嘴裏還叮囑:

“三鳳,我剛才去你家串門,看到吳桐那姑娘在你屋呢,晚上是不是要跟你同房,那你就別吃涼東西。”

就算劉青山臉皮夠厚,也被說得老臉一紅。

大夥都笑嘻嘻地望著他,心裏替他高興,老板叔嘴裏還哼哼起來:

“小妹妹送情郎啊,送到了大門西,”

“一擡頭看見一個賣梨兒滴,”

“我有心給我的情郎哥,買上那幾個用啊,”

“又一想我的情郎哥,吃不了那涼東西兒……”

唱得還挺有味兒,官面上,這首小曲最後一句的歌詞是“吃不了那酸東西兒”,其實劉青山覺得不妥,酸和涼,雖然是一字之差,可是意思卻大不一樣。

你說送情郎哥哥出門,那頭天晚上,能不那啥嗎,所以才不給情郎買梨的。

大夥都跟著哈哈笑,惹得支書奶奶忍不住數落他們:

“一幫老不正經的,三鳳啊,趕緊回家,別聽他們在這扯蛋。”

一直到晚上九點多了,劉青山這才轉悠回家,別人都回自個屋裏睡覺,屋子只有吳桐趴在炕桌上,在那動手畫著漫畫。

聽到屋門響,擡頭望見劉青山進屋,吳桐展顏一笑,立刻滿室生春。

“三鳳,你說家裏的狐貍,看到我怎麽和從前不一樣了?”吳桐一直有點納悶。

她也年年都來,以前的火狐貍,對她都是帶搭不理的,這次卻顯得格外熱情。

“因為他知道,你是我媳婦兒了唄,成了一家人,當然不一樣。”

劉青山也挨著吳桐坐下,輕輕摟著她的肩膀。

吳桐還是不大明白:“可他是怎麽知道的,難道真有靈性?”

劉青山的一只大手,輕撫著吳桐的後背:“動物都是靠嗅覺來分辨的。”

原來是這樣,吳桐點點精致的下巴,然後才反應過來,臉上不由得泛起紅暈。

“來吧,我們再加深一下彼此的印記。”

劉青山順手拉了下燈繩,屋子裏頓時漆黑一片。

山村的夜晚,格外的祥和幽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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